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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斋集 明 何瑭

何瑭 [明](公元一四七四年至一五四三年)字粹夫,号柏斋,怀庆(一作武陟)人。生于明宪宗成化十年,卒于世宗嘉靖二十二年,年七十岁。笃行励志。中弘治进士。初为翰林修撰,以不屈刘瑾,出为开州同知。历工、户、礼三部侍郎,进南京右都御史。卒,谥文定。瑭文体朴质,不斤斤于格律。撰有柏斋集十一卷,又有医学管见、柏斋三书(均四库总目)等。亦善散曲,有柏斋何先生乐府一卷,有《明刊本》传于世。

  何瑭

  何瑭(1474-1543年),明河内县城内人。字粹夫,号柏斋,又号虚舟,世称柏斋先生,官至南京右都御史。

  何瑭出身于官宦世家,其高祖何忠一,明初从戎,北定中原后,遂编怀庆卫籍,擢红旗头目、屯田武陟千秋乡之头铺营。曾祖贵、祖父滨,束力 封寿官。其父何森质直不华,赠工部侍郎。成化十年 (1474年),何瑭出生于武陟小何井,次年迁居何家营。

  成化十六年(1480年)年仅7岁的何瑭随家迁入怀 庆府城内(今沁阳市城关镇)。他自幼聪颖好学,才华出众,7岁见家有佛像,抗言请去之。12岁补为诸 生,15岁入河内县学,通诸经史与薛王宣 、许衡之书。

  弘治十四年(1501年)中河南乡试第一,次年会试中进士为庶吉士。

  弘治十七年(1504年),任翰林院编修,主撰《孝宗实录》。正德四年(1509年),升任修撰,奉旨教诸中官修史著作。

  正德六年(1511年),何瑭进谏,要求禁贪墨以吏治,严纪律以振军 威,治财有以固邦本。朝廷不纳,复又有本兵语五篇,投内阁亦未采。于是,何瑭便以明君者应勤政爱 民,慎理朝事的道理和以帝舜纳大禹治邦之道赢得天下太平的故事于经筵直谏皇上。

  正德帝听了,拒谏饰非,数日后,以忤旨之罪,将何瑭调出京,改谪直隶大名府开州同知。何瑭任职开州期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根据实际情况实行九均法,使生产发展,收入增加,加上又一连审理几桩冤案,特别是处决清丰县令之子、绰号“净街虎”的高攀和身先士卒分程修堤治河,使开州社会安定,五谷丰登,百姓莫不拍手称快。

  正德十年(1515年),何瑭升任东昌府同知。东昌府是个统辖18个州县的大府,路当 南北要冲,庵室豢养的狗腿到处横行霸道,贪官污吏和恶霸仗势渔肉百姓。何瑭上任后,明查暗访,为民解忧。一是翻阅案件,发现强抢民女、凶杀无辜的花花公子汤兴,尚逍遥法外,随命捕快将其逮捕入狱。经过审讯,汤兴供认不讳,遂将罪犯处决,为地方除了一害。这却惹恼了汤兴之父、定州知州汤元中,他处处设障,暗箭中伤,陷害何瑭。再加上正德皇帝整日贪恋酒色,不理朝政,以及权奸当道,国事日非,何瑭不愿为昏君效力,也不愿同贪官同流合污,于是便向皇上一连写了两次《患病不能供职,乞恩放归田里事》的辞官奏疏,于正德十二年(1517年)辞官返乡。

  正德十六年的(1521),武宗驾崩,世宗登基,改号嘉靖,在内阁首辅杨廷和的扶助下,改革武宗 时的一些弊政,起用武宗时因上疏言事而被罢撤、拘禁的官员。

  嘉靖元年(1522年),退归林下达四年 之久的何瑭,被世宗重新起用,任命为山西提学副使,因家父病逝,在家丁忧,未曾赴任。

  嘉靖二年 (1523年),改任浙江提学副使,掌省、府、州、县教育行政。是年,正是乡试之年,一贯办事认真,憎恶弊端的何瑭,不光看名次,就连卷纸都要份份过目,从中发现有人作弊,便召集同考官,进行追查,查清后给予严厉的惩处,考生们无不交口称赞。

  嘉靖三年(1524年),保瑭升任太常寺少卿,他与湛若水 明太子法。

  四年(1525年)升任太常寺正卿,为九卿之一,掌宗庙礼仪,兼掌选试博士。

  五年(1526年) 任南京翰林院学士,掌谕旨文告。次年任南京工部右侍郎,行尚书事。

  七年(1528年)改任北京工部右 侍郎,至京改户部右侍郎,掌户籍、田亩、货币、税赋、官员俸禄。他与梁俭罨同心辅政,而建议草奏 多出自何瑭。

  八年(1529年)改任礼啊右侍郎、御史,掌典礼、祭祀、科举考试、外交等。后以直道与 当道不合,便称疾引退,被御史毛凤诏、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举荐遂改任右都御史,掌南京都察院事。

  十年(1531年)何瑭告老还乡后,成立“景贤书院”,设馆讲学,著书立说,常常是青灯黄卷,夜深忘倦, 把全身精力放在研究历学、算学、律学和著书教徒上,著有《阴阳管见》、《乐律管见》、《医学管 见》、《儒学管见》、《兵论》、《均瑶、均粮》等书籍,培养出不少有成就的人才。

  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九月十三日,何瑭病故家乡,终年70岁,葬于怀庆府城南门外何家祖茔。

  隆庆二年(1568年),追封何瑭为礼部尚书,谥“文定”。

  柏斋集

  十一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明何瑭撰。瑭有《医学管见》,已著录。瑭笃行励志,其论学一以格致为宗。集中《送湛若水序》,谓“甘泉以存心为主,予以格物致知为先。非存心固无以为格致之本。物格知至,则心之体用益备”。其生平得力在此。故当时东南学者多宗王守仁良知之说,而瑭独以躬行为本,不以讲学自名。然论其笃实,乃在讲学诸家上。至如《均徭》、《均粮》、《论兵》诸篇,究心世务,皆能深中时弊,尤非空谈三代,迂疏无用者比。虽其文体朴质,不斤斤於格律法度之间,而有体有用,不支不蔓,与雕章绘句之学固又当别论矣。集凡文十卷、诗一卷,为嘉靖已酉郑王所刻。郑世子载堉,即瑭之甥。其律数之学,皆受之於瑭者也。

  ---出《四库总目提要》

  历代焦作名人存书版本录(何瑭)

  何瑭(1474~1543),字粹夫,号柏斋。明怀庆(治所在沁阳,辖境内相当今河南修武、武陟以西,黄河以北地区)人。

  《阴阳管见》 一卷 (明)何瑭撰 百陵学山 学海类编 子类 (道光本、影道光本)影元明善本丛书十种 百陵学山

  《阴阳管见》 一卷 (明)何瑭撰 明世学山(明嘉靖三十二年郑榟刻本)百陵学山(明万历刻本)学海类编(清曹溶编 清陶越增订 清道光十一年晁氏活字印本)

  《柏斋集》十一卷(明)何瑭撰 四库全书 集部

  《何文定公柏斋文集》 十卷(明)何瑭撰 续中州明贤文表

  《何粹夫集》(明)何瑭撰 广理学备考 第五函

  《何文定公文集》十一卷(明)何瑭撰 明万历刻本 四册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七七)今存北京大学图书馆

  《柏斋先生乐府》一卷(明)何瑭撰 饮虹簃所刻曲

  《柏斋文集》十卷(明)何瑭撰 明刻本 四册 今存北京图书馆

  《柏斋三书》三卷(明)何瑭撰 四库全书 子部杂家类存目

  《医学管见》一卷(明)何瑭撰 四库全书 子部医家类存书

  《正德(怀庆府志)》 十二卷(明)何瑭撰 明正德十一年刻本 抄本 今存上海图书馆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六

  栢齋集

  别集類五

  明

  提要

  臣等謹案栢齋集十一巻明何瑭撰瑭字粹夫號栢齋武陟人弘治壬戌進士官至南京右都御史諡文定瑭篤行勵志其論學一以格致為宗集中送湛若水序謂甘泉以存心為主予以格物致知為先非存心固無以為格致之本物格知至則心之體用益備其生平得力在此故當時東南學者多宗王守仁良知之説而瑭獨以躬行為主不以道學自名復留心世務如均徭均糧論兵諸篇皆能深中時弊雖其文體朴質不斤斤於格律法度之間而剴切詳明不支不蔓猶存弘正以前規範與巵言勦説者流相去逺矣集凡文十巻詩一巻為嘉靖已酉鄭王所刻又有所著陰陽樂律儒學管見則趙王摹印以傳目為栢齋三書今别行於世云

  乾隆四十二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柏齋集巻一

  (明)何瑭 撰

  ○講章

  尚書講章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這是虞書益稷篇史臣記大禹告舜的言語都是歎美辭帝是指帝舜俞是然其言止是事物之理具於吾心各有至善所當依據而不可移易的意思幾是事之發動處康是事之安穩處弼是指輔弼之臣徯是待申是重休是美大禹將要告舜先歎美曰都又特稱帝以起其聽説道帝居天子之位若一念不謹慎則四海之内皆不得安一日不謹慎則千百年之患便從此起所以須要謹慎不可放肆帝舜聽了遂説爾的言語誠然有理我當從爾所言凡事謹慎禹要帝舜知道謹慎的勾當故又説道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有箇至公至正的道理只因私欲的念慮動搖其中所以此心常危殆不安為人君的凡處一事接一物必要心心念念專在道理上這便能安其所止而不陷於人欲之危若是幾發動的去處須要仔細計較不要差了念頭及事務成就的時莭須安穩停當不可茍且施行這便是惟幾惟康倘所行一有差錯陷於私欲輔弼的大臣又肯直言勸諫不使人君陷於有過之地這便是其弼直君臣上下交相儆畏謹慎之道不過如此天下的人心都有這箇道理人君所行的既合道理了但凡有所動作則人心無不響應固有在我發意之先預先等待的况上天福善禍淫都看著人心向背以此昭受上帝之命天豈不重重眷命加之以休美之福乎這便是謹慎的效驗臣竊惟大禹之言切於治道帝舜一聞而即從之見諸施行所以天下太平萬世稱為聖明之主仰惟皇上所居之位即帝舜之位伏願端存心出治之本聽輔弼忠直之言上下交通天人恊應太平之治可齊於二帝宗社之休必保於萬年矣臣愚不勝惓惓伏惟聖明留意

  ○奏議

  史職議

  修史職以備國典事伏以有官守者則思修其職有言責者則思盡其忠此人臣之大防而古今之通誼也臣以菲薄待罪史官伏覩内外百司各有職守而史官獨若無所事者朝叅之餘退安私室於國家政務無分毫補益猶且月受俸錢日支廪給既失官守之職難迯尸素之譏毎念及兹不勝惶愧臣謹考古者王朝列國皆有史官掌記時事我祖宗設修撰編修檢討謂之史官俾司紀錄法古意也謹按國朝名臣錄在太祖時劉基條答天象之問上悉以付史館在太宗時王直以右春坊右庶子兼記註凡聖政聖訓之當書者皆錄之以備纂述由此推之史官之職在國初猶未失也不知因循廢墜始於何時沿襲至今未克修舉臣於受職之初即欲陳奏自以無所考據又慮人微言輕未必聽用徒為嘵嘵實亦何補含愧茍禄奄過歲時既又念聖賢相逢百廢皆舉擇言而從不以人廢於此時而不言是終無可言之日矣方擬陳奏不幸孝宗皇帝奄棄萬國哀慕方切豈暇圖此方今山陵既畢政治維新伏望遵祖宗所已行修史職於久廢勑令修撰編修檢討直史館凡陛下之起居臣工之論列大政事之因革弛張大臣僚之陞降拜罷皆令即時紀録止用據事直書不須立論褒貶仍於紙尾書某官某人記藏之匵櫃以待纂述史職既修國典斯備上則聖君賢臣嘉謨嘉猷不至有所遺落下則憸夫小人懼遺萬世之譏亦有所懲戒不敢縱恣為惡公則明朝廷無虛設之官私則使人臣免素餐之愧事體甚便或謂館閣之地所以儲養異才不必擇以職守臣竊謂養才之道當使之周知天下之務方可以備他日之用今諸人於國家政事初不聞知雖欲練習其道無由若令史館供職庶因紀録之間得練習政事之體他日任用不至疎脱是於修職之中實寓養才之意臣愚不勝惓惓

  戰船議

  議處戰巡船隻事該都水司呈奉本部送准操江衙門咨(云云)到司查得本部嘉靖六年造完戰巡船八十四隻今年見造又一百四隻其工食例該本部措給其物料會無者例皆坐派蘇松等府徵解查得六年修完船隻物料先已招商應用今尚有四府未完今年物料各府通無解到照得咨内開稱已及年分損壊船又一百二十八隻例該修造未及年分損壞船六十三隻不久捱及年分又該修造其物料俱該坐派蘇松等府恐民力不堪呈乞議處到部照得南京内官監供應器皿及裝盛物料神宫監司苑局等衙門薑棚及薑芽竹簍等料本部供應器皿及修船物料例俱坐派蘇松等府約計銀十萬兩以上見今累催俱未完解固由官吏違慢亦由民貧辦納不前其操江損壊戰巡船一百八十一隻若再坐派深恐民力不堪有如該司所慮擬合議處查得永樂年間額設戰船止一百三十一隻宣徳以後漸増至三百一十九隻至成化年間止存一百四十隻具載會典當時不聞悮事今乃増至四百隻比永樂年間三倍有餘宜量减其半庶得少寛修造不至連年坐派以重困疲民或謂其有備無患操江船隻不可輕減臣等議得兵家之法雖稱有備無患尤當料敵度時若强敵大盜出沒於江湖之間必用水戰决勝則戰船不得不多若强敵大盜或在北欲渡江而南或在南欲渡江而北則戰船止於巡邏把截自不須多盖敵一登岸戰船即皆無用故也况今四方寧靜無强敵大盜之警其出沒江上者不過鹽徒小盜若設戰巡船二百隻加以府縣巡司等船固已足用其多餘戰巡等船實係無用縱有大盜卒起兵部馬快等船不下四五百隻亦可一時借用不為無備今乃以多餘無用之船而連年坐派以重困疲弊之民似為非計又查得新江口戰座巡哨等船舊例五年一修十年一造先年損壊俱係操江官軍自備物料修理天順三年該南京内守備題會同外守備并本部議將座船二隻先儘舊料不敷之數會有闗支會無買辦動支官錢給還戰船該用物料以五分為率二分官為出備三分原船官軍出備會議題准一向遵行至成化二十年該外守備奏要將損壊船隻止行南京工部修造本部備查題准事例具奏仍准照舊官二軍三至成化二十三年又該内外守備題巡軍比操軍辛苦巡船損壊要行南京工部修造工部覆題備行本部查照果無别議將該用物料查會闗支買辦仍委官一員嚴督龍江提舉司官吏匠作及南京中軍都督府差撥官軍與同原船旗軍相兼用工修造本部既失於查照題准見行事例執奏又失於查照原奏情節乃將巡船並戰船通與修造從此遂成故事弘治十八年又該本部奏准將改造戰巡等船會無物料坐派直隷蘇松等府州縣辦解沿襲至今遂為定例各船旗軍因戰船損壊俱本部修造利害不切於彼遂將戰船視為官物非止不加愛惜甚或暗行作踐往往不及年分先已損壊捱及年分則又移文本部修造其弊已久臣等議得運糧官軍勞苦萬狀運船損壊尚與官停半出銀修造操江官軍安逸已甚戰船損壊反不出分文止行本部修造已為不平又致生戰船速壊之弊深為未便乞勑該部會同兵部計議如臣等所議萬一可采乞將戰巡船量留二百隻應用其餘俱送龍江提舉司拆卸堆垜候留用船隻損壊即用修造不敷料銀或查照題准舊例以五分為率官二軍三或比照運船事例官軍停出戰船既減則修造自少操軍知愛惜其船則損壊必遲修造益少修造益少則物料本部可辦不必坐派各府以重困疲民事體似甚便益

  織造議

  議處織造絲料及叅劾不職官員事該都水司呈奉本部送准守備掲帖(云云)案呈到部巻查嘉靖四年(云云)據鋪户何輔等告(云云)又行據南京丙字庫中(云云)照得諸司職掌内開凡織造供用袍服叚疋及祭祀制帛須於内府置局織造其所用蠶絲紅花藍澱於所産去處税糧内折收按歲差人送庫支用是知織造制帛絲料會有在丙字庫支用係祖宗正法嘉靖四年料造制帛一萬五千叚本部失於查照將該用絲料不作會有行丙字庫支用却作會無行應天府鋪户買用實係違法叅照鋪户何輔所告情既可憫理亦甚直既丙字庫中有堪用細絲擬合將原擬行應天府鋪户買絲一節改正會有行丙字庫支用已經行移神帛堂遵依選用及條送南京禮部擬行會題去後今准南京守備司禮監太監髙某等揭帖内稱神帛堂堂長禀稱丙字庫絲不堪織造等因臣等叅看得丙字庫内外官員吏典人等職專收支乃將税糧折收串五細絲濫收粗絲以致不堪織造支用若非受賂徇私亦係怠職悮事查得大明律起解金銀足色條下凡收受諸色課程變賣物貨起解金銀須要足色如成色不及分數提調官吏人匠各笞四十著落均陪還官所據該庫内外官員吏典人等相應比附前律查提究問但該庫申稱所收絲堪用义經守備官選中今神帛堂却稱其絲不堪叅以鋪户告詞中間恐有别情乞勑該部計議合無將該庫内外官員人等比附前律提問惟復别有定奪通行奏請上裁候有成命遵照施行再照掲帖又稱神帛堂急缺織造絲料要行從長議處叅詳主意不過要照舊行應天府鋪户買用臣等議得買絲違法損民且使折收絲終歸無用公私兩病深為未便本部既知其弊豈可復行但本堂執稱該庫所收串五絲俱不堪用若不急為議處往來駁難不免悮事乞勑該部移文户部轉行南京户部計議合無將明年以後湖州府解到串五絲徑送本堂收用仍行移丙字庫知數公私兩便庶經久可行又查得諸司職掌内開蠶絲出産在浙江湖州府毎年該折收六萬觔見今毎年折收串絲荒絲各止二萬兩計各止一千二百五十觔其神帛堂毎年該用絲數累次行查堅不准行以此不知的數據守備平日口稱毎年織三千叚該用絲二千八百十二觔八兩又查得内織染局所織誥勑絲料亦該在丙字庫支用毎年織一千道計該用絲若干觔照得見今折收串五絲數少支用不敷不免又費議處亦乞轉行南京户部計議再查神帛堂如果毎年織制帛三千叚則串五細絲再加派二千七百五十觔務勾兩衙門支用此係舊制不為多事再照丙字庫見有絲近年者已該三萬五千餘觔逺年者不知其數既各衙門俱不支用俱將化為灰燼似亦可惜亦乞轉行南京户部議處為便緣係議處織造絲料及叅劾不職官員事理(云云)

  制帛一叚長十八尺 料串五絲十五兩毎尺該絲八錢三分三釐强

  誥命一品文職長一丈二尺 料串五絲一觔十二兩六錢一分二釐五毫 二品長一丈 料絲一觔六兩八錢六分二釐五毫 三品長八尺五寸 料絲一觔四兩一錢八分七釐五毫 五品長六尺 料絲一觔五錢一分二釐

  勑命 料絲十三兩六錢九分二釐五毫

  誥武職 料絲十三兩一錢三分八毫

  此料數係織造原數今以制帛分兩丈尺計之似乎至多當時亦欲題准減省後以遷官未奏云

  民財空虚之弊議

  理財足民以安天下以保聖治事臣竊聞平天下之道重在理財盖財用之盈虚係民生之休戚而國家之安危治亂從之是固不可忽也古人有言天下之財不在官則在民去年因陕西四川河南湖廣山東山西等處兇荒各該撫按官員累奏王府禄米軍士月糧多有欠缺無從處補軍民人等餓死數多無從賑濟則是在官在民之財皆空虚不足可想見矣臣竊以為在官之財不足固為可慮然不若在民之財不足可慮之甚也盖民財不足則樂歲不免於凍餒而兇年必至於死亡凍餒死亡之憂迫之於中而剥削差科之患又迫之於外事勢窮極盜賊必起此盖宗社之憂非小小利害也是豈不甚可慮哉去歲凶荒賴皇上聖明亟行蠲免大為賑濟民心少安然而死者已衆萬一不幸頻歲凶荒不知民何以堪命是盖不可不預為之所也臣猥以迂疎備員户部叨有理財之責竊計在官之財所以空虚不足者其弊有四在民之財所以空虚不足者其弊亦有四宗室日蕃武職日濫冗食太多冗費太廣此四弊者在官之財所以空虛而不足也而徵納逋欠之弊則又在其外焉官吏剥削差科繁重風俗奢僣生齒蕃多此四弊者在民之財所以空虚而不足也在官之財不足四弊本部先已具題外其在民之財不足四弊臣謹開坐具奏伏望皇上憫百姓之困窮念宗社之大計勑令該部議擬採行則民財可足天下可安而皇上孜孜求治之念亦可以少副矣臣愚不勝惓惓

  一官吏剥削

  傳稱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彰也盖官吏貪賂必剥削小民小民窮困不堪小則為盜大則作亂而國家之治敗矣此必然之理也我太祖髙皇帝起自民間深知其弊故立國之初痛懲貪賂官吏甚者即行誅殺以快小民之心既製為大誥醒貪録諸書以戒諭之又定為官吏受枉法贓滿貫罪絞之律以恐懼之是以當時官吏畏法小民得安晩年因見法令已行貪風已革乃於洪武三十年定官吏受贓滿貫者為雜犯死罪准其收贖盖不忍以財物之故傷人性命此聖祖寛恤之仁也奈何官吏不才不體聖祖之心漸啟貪賂之習積至正徳年間其弊極矣官以賂陞罪以賂免輦轂之下賄賂公行郡縣之間誅求無忌小民受害殆不忍言百姓困窮盜賊蠭起國家之事幾至大敗臣不勝憂忿於正徳六年奏言先欲勑諭大臣令其守廉奉法以倡百官次欲將貪贓害民官員凡犯取受入已贓滿貫以上俱籍沒貲産輕則為民重則充軍軍職犯贓一體歸斷所冀法令嚴明則貪官知懼民困可蘇國家可保耳當時論者皆謂臣言苛刻難以施行臣竊謂責人以難能之事則材知有限不可勉强若一槩加罪則誠為苛刻至於貪與不貪則在乎肯與不肯非有甚髙難能之事况彼奪民財而法乃籍沒其財情法似乎相對且未嘗傷其性命似未為苛刻論者之意不過謂士君子辛苦仕途有所取受亦是常情罪以籍沒似可矜憫耳臣竊聞有宋之時范文正公當道遇不才監司一筆勾之富鄭公曰公但知一筆勾不知一家哭矣范公曰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富公亦當時賢者其言亦近於厚但其所見之公私大小則不逮范公逺矣况官吏貪賂則剥削小民小民困窮則遺禍國家情既可惡闗係尤重此與其他不才悮事者不同是安可過為姑息而不加重治哉伏自皇上即位以來選用忠賢禁止賄賂輦轂之下號稱清明然府縣之間貪風猶在誅求剥削至今未已上司多事姑息不行嚴治甚者交通賄賂縱容行私民財日空民生日困其弊大端在此此風不革而欲望小民之安國家之治盖斷乎無是理也臣愚竊聞治久病者用毒藥革久弊者用重典宜先申明戒諭天下百官令其守廉愛民令下之後敢有仍前貪賂害民者凡犯枉法贓滿貫以上俱籍沒貲産照例充軍犯不枉法及侵盜贓至銀一百兩以上及他物值銀一百兩以上者亦籍沒貲産照常為民軍職犯贓一體歸斷若上司官承告官吏貪贓事情不與受理及雖與受理而擬斷不如法者即以不才黜退有贓者亦從重論毎年終巡按御史及法司俱將問過贓官起數造冊具奏以慿查考其奸頑妄揑贓私排陷官吏者除問以誣告罪名仍遷徙化外夫貪官之所愛者財耳若止去其官不奪其財彼猶不失其富既不知耻豈肯改行若籍沒法行則雖不問以死罪彼慮并失其原有之財必知警懼則貪風庶乎可革民財不耗民困可蘇而國家之治庶可保之於無窮矣

  一差科繁重

  傳稱時使薄歛以勸百姓為天下國家經常之道盖為治不能不使民但使之以時而不竭其力斯可矣不能不取民但歛之以薄而不匱其財斯可矣此盖古聖賢之明訓而萬世不可易也仰惟國朝使民之法除里甲正辦外如糧長解户馬頭船頭館夫水夫馬夫祗候弓兵皂隷門禁厨斗之類無所不役固已多矣但國初法令嚴明編僉有數故民力未至甚勞近年以來則常役之外雜派夫役紛紛而出如斫柴夫擡柴夫修河夫修倉夫運料夫接遞夫站夫鋪夫閘夫淺夫之類因事編僉盖有不可勝數者矣國朝取民之法除田土税糧外如鹽課茶課金銀課鐵課魚課税商船鈔户口食鹽皮角翎毛油漆竹木之類無所不取固已重矣但國初於公用物料猶令税糧折納或官錢收買故民財未至甚費近年以來則額徵之外雜派物料又紛紛而出如供用庫物料甲丁庫顔料光禄寺厨料太常寺牲口南京則又有供用器皿物料戰巡船隻物料内府各衙門應用物料隨時坐派盖有不可勝數者矣以上夫役物料臣之所知者耳所不知者尚不止此例皆取辦於民上司惟務事行至於民力之堪與不堪民財之敷與不敷皆不暇計賢能守令縱有愛民之心迫於上令亦不能自行其志不才官員則又因以為利加以吏典與里胥賣放多科小民受害所不忍言民財之耗民生之困此亦大端也臣竊以為前項雜派夫役既不可免惟編之有數用之有時庶可少寛民力使受一分之賜宜行令各州縣通將人丁查出畧倣古昔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之意其人丁除役占優免外毎人五丁編夫一名歲役不過一月毎丁各該六日不行者貼工食銀一錢二分南方以田起夫者則毎田百畝作人一丁計數編夫俱准前例或本處工多夫少如其工可緩者令挨年次第舉行如緊急不可緩者令將鄰近州縣夫通融恊濟大率逺者出銀近者出力或民自願赴工不願出銀者聽從其便如本處及鄰近通無工者則寛以與民至於雜派物料則宜仍照國初舊例係逺方州縣産有者或令税糧折納或以該徵税課錢鈔收買差人解送應用係京師近地産有者則徑以各處觧到税課錢鈔收買不必坐派通不許令民出辦其各項物料内有不係緊用者仍令各該衙門查出量為裁減如此則民財少省民困可蘇而國家之治可保之於無窮矣

  一風俗奢僣

  易稱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又稱履以辨上下定民志盖用度奢侈則民財必傷上下不辨則民志不定此盖必然之理而為治者所當念也仰惟我太祖髙皇帝於開國之初凡官民房屋衣服器皿之類即定有制度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違者各治以罪其居處僣上用者至處死籍沒立法之意盖甚嚴矣彼時百姓初脱亂離之苦凡百用度取給而止奢僣甚少中間奢僣犯禮者不過二三豪家聖祖已嚴為禁約如此自國初至今百六十年承平既久風俗日侈起自貴近之臣延及富豪之民一切皆以奢侈相尚一宫室臺榭之費至用銀數百兩一衣服燕享之費至用銀數十兩車馬器用務極華靡財有餘者以此相誇財不足者亦相倣效上下之分蕩然不知風俗既成民心迷惑至使閭巷貧民習見奢僣婚姻喪塟之儀燕會賻贈之禮畏懼親友譏笑亦竭力營辦甚稱貸為之官府習於見聞通無禁約間有一二賢明之官欲行禁約議者多謂奢僣之人自費其財無害於治反譏禁者不達人情一齊衆楚法豈能行殊不知風俗奢僣不止耗民之財且可亂民之志盖風俗既以奢僣相誇則官吏俸禄之所入小民農商之所獲各亦不多豈能足用故官吏則務為貪饕小民則務為欺奪由是推之則奢僣一事實生衆弊盖耗民財之根本也臣愚以為風俗既壊非嚴為禁治則弊不可革宜令禮部查照祖宗舊制再行申明如婚姻喪塟禮物粧奩祭祀燕飲之類舊制未備者亦各定為制度其僧道死喪追薦災禍祈禳之類或通行禁止或令比照祭祀制度而行制度既定通行天下刻榜禁約犯者除問罪外俱將其違法之物沒官如飲食諸物不可沒官者則照依所費罰之以十分為率俱以三分給告人充賞七分備賑及補助貧民糧差拖欠之用再犯倍罰三犯不分官民俱遷徙化外如該管官員承告官民奢僣事情不與受理及雖與受理不照例罰治者俱依制書有違問罪通不管理者即以不職罷黜盖出令在君承君之令而致之民在臣臣既不奉行君令不職甚矣罷黜何疑或謂告人給賞則起告訐之風犯人罰沒或為貪官之地皆非治體難以施行臣竊以為令貴必行禁貴必止令之不行禁之不止雖堯舜不能為治緣官民奢僣該管官員必須見知方可罰治若告人無賞則人皆謂奢僣者自費其財於我無損出名告舉徒結讎怨於我何益下人既不告舉上官何由見知欲令行而禁止難矣聖祖於除奸革弊皆賞告人盖為此也至於將違法之物沒官及物之不可沒官者照所費罰銀備賑或補貧民糧差拖欠則損有餘而補不足者無所不可若官吏侵欺自有正法柰何預為計慮遂將禁治奢僣之良法格而不行哉臣又聞京師四方之極君身萬化之源故化行自上法行自近伏望皇上敦行節儉為天下先嚴戒内外官員節用惜福不許過為奢僣以壊風俗違者聼科道紏舉一體罰治如此則民財不耗民志不惑而國家以禮教民之治庶可成矣

  一生齒蕃多

  孔子適衛嘗有民庶之嘆冉有問既庶矣又何加焉孔子曰富之盖庶而不富則民生不遂治功不成此必然之理也仰惟國朝開創之初亂離初定人民鮮少土地所生之物供養自然有餘承平既久生齒蕃多而土地所生之物無所増益則供養自然不足加以官吏剥削差科繁重風俗奢侈則民財安得不耗民生安得不困方今民困極矣向上三弊若蒙准行則可救其半至生齒蕃多别無善策惟有盡辟地利以資生養一法尚可施行方今地窄之處貧民至無地可耕而鳯陽淮徐山東登萊等處荒田彌望近日臣下建言欲命官勸農開墾荒地其意亦皆在此但開墾荒地之法其事甚難盖召集開地之人類多貧難不能自給久荒之處人稀地僻新集之民既無室廬可居又無親戚可依又無農具種子可用務農時月不暇他營朝暮飲食何所取給故往往不能安居樂業輒復轉徙雖設有勸農之官亦終無成效臣愚以為設官勸農非假以事權則無以使之行其志非齊以賞罰則不能使之盡其心今山東雖命官勸農而未假以事權鳯陽等處則皆未命官宜勑該部選擇通知農務之士授以按察之官賜以勑書令其專管勸農或查撥本處丁多田少之人或招集外處流徙失業之人或起取狹鄉無地之人俱聼從便宜施行凡農民該用室廬農器種子賑給俱許其動支官錢處置仍令其兼管詞訟凡所收紙價贖銀俱聼其便宜支用至分行催督許令設立老人管理老人盡心勤謹者許從便賞勞仍刋給農桑撮要等書使各知種植之法三年之後地已成熟毎畝科米五升即以補該縣逃移逋欠糧額官量陞轉仍留勸農六年之後農功大成超與陞授或因循怠惰三年無成亦量行責降仍通行州縣官凡有荒地去處各令教民開辟三年之間地辟而糧完者考以稱職地荒而糧欠者考以不職如此則官肯盡心民肯盡力地利盡辟非惟生齒之蕃得有所養而公家之用亦有所資矣

  ○奏疏

  東昌同知乞致仕狀

  患病不能供職乞恩放歸田里事臣見年四十二歲係河南懐慶衛軍籍直隷揚州府泰州如臯縣人由進士歴任翰林修撰正徳五年三月内奏准致仕正徳六年二月内行取復職正徳八年四月内因不謹得罪改調直隷大名府開州同知正徳十年閏四月内轉陞今職當年五月初十日到任伏念臣才既迂疎身復多病本不宜久在仕途先年已得放歸田里後來復蒙起用臣病實未痊可顧念昔叨侍從久被恩私無一言補報而去於人臣之義未安重以親老家貧公私交迫故不得已扶病赴職一則欲竭犬馬之忠少圖補報一則欲竊升斗之祿以給俯仰此臣之志也而才智短淺言行乖違績効未有分毫過惡不勝指目义不能見幾早退至以不謹得罪猶蒙聖恩寛容不加重譴仍與善地初時猶欲勉圖後功以贖前罪而政務多端才智難强憂勞交劇疾病益増在任兩年患病過半若治臣瘝曠之罪自當從罷黜之科猥蒙超轉官階俾佐大郡盖朝廷念臣曾叨侍從矜臣無所知識故優假之如此也臣雖至愚豈不知感獨念人臣之義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臣前任開州事簡地僻尚多瘝曠今任東昌統轄十八州縣路當南北要衝政務既多應接不暇以臣不才多病之人豈能勝此近來病勢増重怔忡眩暈無日暫寧咳嗽嘔噦不時舉發加以肢體疼痛神志昏迷舉措累有乖違政務實多妨廢若不預求退避誠恐瘝曠益甚罪責難免伏望聖恩矜憐乞勑該部将臣放歸田里使臣得釋去罪責茍延性命臣不勝感戴戰懼之至

  東昌再乞致仕状

  患病不能供職懇乞天恩放歸田里事臣先因患病不能供職於正徳十年九月内奏乞放歸田里奏下未蒙覆奏臣竊料該部之意必謂臣病未至沈痼不忍即便棄捐此固大臣愛惜人材之意至於臣義之不可不去情之不能復留則該部盖有未及察者伏念臣固滯迂疎褊狹狂躁既無臨政之才又無保身之術加以疾病侵亂神志皆迷舉措累有乖違職務實多妨廢特以上司委曲包容未即糾舉然包容者私情也糾舉者公法也臣若不亟求退避至於瘝曠益甚罪狀益明上司雖欲委曲包容臣雖欲徼倖茍免皆不可得夫以瘝曠受罪在不才之人固不足惜公家之事不免有悮然則孰若未敗而去之為善乎此臣之義所以不可不去也臣嘗謂士生世間有才者則當進用而憂民之憂無才者則當退處而樂已之樂臣竊禄十有五年初無分毫補報臣之不才已可知矣况疾病已深神志已沮若復久留仕途展轉沈痼必至傷生進既無益於公退又不遂其私俯仰身世抱恨何極此臣之情所以不能復留也臣竊聞聖人為治貴順人情故不責人以所不能强人以所不欲方今英俊如林不乏任用府貳之官亦人所歆慕夫使不才多病者退休田里而英明精健者馳驅仕途則上既不悮公事下亦順其私情大臣駕馭人材表正風俗之道一舉兩得何必留一不才之人然後為愛惜人材也哉臣誠情迫於中言語干冒罪當萬死伏望聖恩矜憐少寛斧鉞勑令檢臣先奏放歸田里使臣得釋去罪責茍全性命臣不勝感戴戰懼之至

  禮部再乞致仕狀

  自陳衰病曠職懇乞天恩放歸田里事臣先因患病不能供職具奏乞恩放歸田里欽蒙准給假調理除欽遵外伏念臣禀受淺薄血氣早衰自新年以來毎站立稍久則腰脊酸疼勞苦畧過則噦嗽並作頭目眩暈心志怔忡毎感輒發毎發增重臣竊計既衰無復壯之期居官無不勞之理若疾病畧發則職業必曠職業既曠則罪責不免與其得罪而後歸不若見幾而早退是以冒昧具奏乞恩放歸田里荷蒙聖恩不即罷黜仍准給假調理臣不勝感激初亦欲勉强調理以圖補報奈病根已深調理難効經今半月不得痊可臣竊計病勢如此若復貪戀恩私不早引退則憂勞相尋病必沈痼非惟無以盡補報之忠且將不免貽性命之慮此臣所以日夜憂懼不知所處也伏望聖恩憐臣衰病將臣放歸田里俾得釋去憂勞少延殘喘以仰觀治化之成臣不勝感戴天恩之至

  禮部致仕謝恩疏

  謝恩事臣先因患病不能供職具奏乞恩放歸田里欽蒙准臣給假調理續為自陳衰病曠職懇乞天恩放歸田里事奉欽依何瑭屢稱有疾准回籍養病欽此除欽遵外伏念臣猥以疎庸誤膺任使恩逾海嶽報乏涓埃兹以衰病乞歸復蒙准令養病臣不勝感激擬欲扶病入朝謝恩面辭重念病體尚虚眩暈時作誠恐傾仆失儀深為未便為此除望闕叩頭外謹具本謝辭伏望聖徳益崇皇猷允塞臣幸未僵仆尚當與農夫樵叟歌咏太平傳示無極臣不勝感戴戀慕之至

  禮部三乞致仕狀

  懇乞天恩憐憫衰病容令照舊回籍養病事臣先於本年四月二十五日因衰病曠職具奏懇乞天恩放歸田里荷蒙聖恩准放回原籍養病臣於五月初一日具奏謝辭於初六日出京回籍初七日行至張家灣地方准吏部差人送到咨文内開節該欽差四川道監察御史毛鳳詔奏陛下近准禮部右侍郎何瑭回籍養病如蒙愛惜是才改命在京調理病痊即出供職等因節奉欽依何瑭著在京調理病痊仍出辦事不許回籍亦不必辭備咨到臣臣不勝感激伏念中外羣臣才徳學術過於臣者不可勝數選擇任用綽綽有餘陛下一聞御史之言即改命臣在京調理病痊仍出辦事恩眷之厚臣雖粉骨碎身亦不能報但念病勢有淺深則調理有難易臣之病因血氣早衰毎遇憂勞則發緣血氣之衰非旬月可補而職業之重不免憂勞若久病不痊則曠職有罪臣所以懇乞放回者盖勢有所不得已也臣今已遵奉先次恩命回籍在途若遵依今次恩命仍復還京調理誠恐病痊無期既無以仰報聖恩而久病廢職且不免終罹刑憲此臣所以憂懼悲傷而不知所處也夫士君子進徳修業孰不欲遭際明時少行所志享有爵禄以為光榮哉臣少年讀書亦頗辛苦今幸得遇聖明之君見有富貴之樂使臣病堪支持心無憂懼亦安肯無故求退以自處於貧賤之地哉然則臣之情可推而臣之薄命真可憐矣伏望聖恩憫臣衰病之苦察臣懇迫之情仍容臣照依先奉恩命放回原籍養病使得釋去憂勞少延殘喘則未盡之年皆陛下之所賜也臣不勝感戴之至今臣欲還京則患病不能欲回籍則懼罪不敢進退維谷朝夕徬徨

  辭免掌都察院狀

  辭免新命乞恩容令照舊養病事臣於嘉靖八年四月内因衰病曠職具奏懇乞天恩放歸田里節奉欽依何瑭既屢稱有疾准放回原籍養病臣于五月初六日起程回籍本月二十三日准吏部咨該吏部等衙門題照得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員缺今推得禮部右侍郎何瑭兵部右侍郎黄衷俱堪委任伏乞聖明於内簡用一員令其到任管事等因奉聖旨何瑭陞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掌管院事欽此欽遵備咨前來臣不勝感激恐懼即欲具奏辭免因在途次未便六月十六日臣始回至原籍伏念臣因衰病乞歸荷蒙聖恩准令回籍養病方幸茍延殘喘豈敢復望陞擢其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員缺在位諸臣自足擢用不意該部推臣備薦又誤蒙聖明簡用恩出望外事異常經臣誠不勝感激但念臣方以衰病求退輒蒙非常恩命心實不安况都察院係紀綱之司都御史為風憲之長雖兩京之政務繁簡不同而百辟之具瞻彼此無異任是職者必其事無不知知無不言庶幾少稱伏念臣才識迂疎學問粗淺於國家之政務既未通知於臣下之賢否尤寡聞見加以見今疾病侵尋神志摧沮怔忡眩暈無時暫寧嘔噦疼痛有感則發豈能振舉紀綱仰賛廟謨不免上孤聖明簡用之恩下失大臣薦揚之望得罪邦憲貽誚士林臣誠不勝恐懼伏望聖恩憐臣衰病容令照舊原籍調理收回新命改授賢能則國之紀綱可以振舉臣之私情亦得便安臣不勝感激恐懼之至

  ○表

  恭上皇考獻皇帝徽號賀表

  伏以化始家邦昭一人之有道禮先孝敬合萬國之歡心凡在臣民悉皆忻忭恭惟皇帝陛下聰明天賦英睿夙成上帝篤生黙定神人之主大宗入繼允符中外之心義雖重於所承恩豈忘乎自出肆隆名徽號既盡禮於有常而備物殊稱兼伸情於罔極事緣義起含生仰仁孝之風恩自上流率土受汪洋之澤臣等躬逢曠典喜倍恒情限守職於南藩允傾心於北闕伏願致愛致敬篤孝養於兩宫多夀多男隆本宗於萬世臣等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

  恭上昭懿慈夀皇太后徽號賀表

  伏以英皇配舜垂千古之鴻名任姒母周啟一朝之盛治傳聞自古喜見當今恭惟昭懿慈夀皇太后陛下徳備坤元聖同天俔賛襄孝廟敷隂教於四方啟佑武皇著母儀於九有賛揚遺詔迎立聖明寳位欲危而安人心翕然以定此固天心之有在亦由聖徳之難名肆皇心圖報之無方致徽號屢加而不已臣民均慶夷夏同懽臣等職守外藩心馳遙賀伏願思齋思媚追周世之遺風永夀永康鄙漢帝之陋習慈闈有慶享孝養於九重聖夀無疆永瞻依於萬國臣無任瞻仰激切屏營之至

  恭上章懿皇太后徽號賀表

  伏以命與徳新聖主際龍飛之運母由子貴慈闈隆鴻號之稱歡聲雷動於臣工喜氣春生於宫闕一朝盛事千載竒逢恭惟章懿皇太后陛下毓秀坤元鍾靈月魄徽柔素著懿範迥出於羣倫真順夙成盛徳同符於厚載是致皇天之眷篤生聖哲之君宸居既正於離明大禮宜隆於長樂金書玉冊徽稱極九有之尊海錯山珍奉養備萬方之品臣等幸逢盛事喜溢中心思桂殿以傾心望楓宸而致祝伏願慈顔悦懌家邦永固於萬年聖孝昭彰治化弘敷於四海臣無任瞻仰激切屏營之至

  柏齋集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柏齋集巻二

  (明)何瑭 撰

  ○序

  宗藩孝行序

  曽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可謂孝矣三代以還教化廢缺人子當親之存也事之尚不能如禮至於葬祭尤為滅裂其可嘆者多矣宗室鄭王殿下孝愛之性得之天授先王早逝毎以不及躬事為恨事母太妃曲盡愛敬乙亥正月母感疾王不脱冠帶而養飲膳湯藥必嘗之而後進母既不起則呼號辟踴頓絶復蘇凡歛而附於身殯而附於棺者必敬必戒朝暮奠哭視禮有加焉塋在太行山麓去府城餘三十里王徒步送葬左右請乗輿則泣曰吾自此不復見吾親矣徒步何足勞也既葬左右請遵以日易月之制易吉服則又泣曰短喪非古也自漢文帝始也父母之恩罔極聖人定為三年之制示有終耳吾奈何捨之而遵漢文之亂制乎左右乃不敢言既而請御酒肉賓筵請用樂皆不許曰非惟禮不可心亦不忍也大小祥祭及四時之薦必以禮而悲感視初喪無異焉由是國中士大夫之習於禮者相與議曰生事葬祭以禮在士夫猶以為難况王生長富貴之中乃能舉久廢之禮是可不謂之孝乎永言孝思孝思維則下武之詩所以頌周王也靡有不孝自求伊祜思樂之詩所以頌魯侯也盖上有善而下不知則為不明知而不以頌則為不仁是非貢諛盖所以褒既往勸將來也王之孝如古人矣可無述乎僉曰善於是憲副呉道寧首賦詩以頌士夫咸繼作焉王姻親閻廷璧彚次之得詩歌樂府凡若干首以瑭嘗備員國史也迺屬叙其梗槩如右云

  宗藩趙王殿下孝行序

  彰徳儒士蔡生繡介吾友瞿賢儒及門生張繼光來謁手捧一編書以示則宗藩趙王殿下孝行錄也予讀之既蔡生乃作而請曰繡無似不能繼先人之志業儒無成蒙國主殿下招致書堂待以士夫之禮繡盖深感徳焉顧無以報念惟國主孝行之懿古今鮮比擬撰述稱頌傳之無極顧力不能擬借重執事一言幸甚賢儒繼光復助為之請予不得已乃告之曰錄中所載賢王殿下之孝有郡王之奏有該部之議有聖天子之勑有名公才士之歌咏序論凡所以焯徳傳逺者備矣至矣予復何言無己則申明聖人立教之意以破世俗因循之説以彰王休以定王志乎聖人立教罔不欲人入於善而不流於惡故有賞罰之典焉以賞罰或有所不及故又立為聖賢愚不肖君子小人之名以示褒貶榮辱焉使賞罰不及者亦有所勸懲自力於善而不流於惡其立教之意逺矣孔子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孟子曰令聞廣譽施於身所以不願人之文繡也意盖如此孟子他章有好名之論不過謂好名而不出於自然者真情有時而發見不如安行者耳非為惡也世之怠於自修而又嫉賢妬能者於人之放辟邪侈無所不為者一切不問見人之修身飭行克自樹立者則往往從而謗之曰此好名者也孟子之所惡也一唱百和遂成風俗賢人君子志欲為善而中無定見者亦畏譏避謗不敢果於為善甚至委曲徇俗以求免譏謗之及其身亦惑矣孰謂孟子垂教之言而反貽害教之禍至於此哉愚竊謂無意於名而安行乎善者聖人也有意好名而利行乎善者賢人也不知名之可慕而肆意為惡者小人也盜名欺世而行實未善者奸人也賢人之利行雖不及聖人之安行然則去小人奸人則逺矣論者不譏彼而反謗此是何心哉今觀趙王殿下之事祖母也居則致敬養則致樂病則致憂喪則致哀祭則致嚴孝之行盖無不備矣及郡王奏請旌異則具奏辭免盖安行乎善而無意於名者也是盖聖人之用心也或曰王雖賢未可遽謂之聖曰王固未可遽謂之聖而其見則聖人之見也賢而利行進進不已安知不同歸於聖哉昔人有稱夫子之聖者夫子曰聖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聖吾不能辭其名也不厭不倦踐其實也辭其名而踐其實故至今稱夫子之聖者不衰王尚勉哉世俗之論無疑也蔡生曰執事之言甚正請書之繡將捧歸以獻於我國主於是乎書

  鄭王加冠序

  嘉靖癸巳正月三日宗室鄭王殿下始加元服庠生賈珮具禮稱賀徵辭於瑭瑭竊惟人生既長則冠自天子達於庶人無以異也儀禮止有士冠禮公卿以上皆缺或謂人無生而貴者故雖天子之尊冠必以士服是以止有士冠禮及考於史則成王之冠也有史佚之辭魯侯之冠也備金石之樂趙文子之冠也晉諸卿各有頌戒之辭是知公卿以上冠禮非本無也以失傳而亡耳我聖祖以禮治天下自天子皇太子親王以及品官士庶人之冠莫不制為定禮垂教之意逺矣然天子天下之主也天下之人賴焉親王一國之主也一國之人賴焉盖有非品官士庶人可比者恭惟賢王殿下天性聰明讀書尚禮童幼之時已有人君之度國人盖久已歸心矣故今兹之冠無不忭蹈稱賀盖禮之不容己者也何假於辭無已則聖祖自有訓辭在謹述以告可乎禮初加之辭曰惟兹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來臻盖欲王孝於親友于兄弟以享福禄也再加之辭曰冠禮既舉寔由成徳敬慎威儀惟民之則盖欲王有威可畏有儀可象以治國人也三加之辭曰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藩邦盖欲王主鬯奉祀謹於朝享以長守藩國也至此則人君之道庶幾備矣此固國人之所望也此固賈珮稱賀之誠也於戲賢王尚念兹哉

  大司空靜菴胡先生改左副都掌院事序

  靜菴先生以忠義才畧受知聖明嘉靖初元即自左僉都御史超擢吏部右侍郎未幾丁外艱歸服闋改兵部右侍郎以素病痰火發作無時朝叅不便乃奏乞致仕不允復奏乞改南京閒散衙門調治亦不允内閣諸老為請乃命改南京吏部左侍郎時嘉靖五年秋也今年夏簡命為南京工部尚書未幾復簡命為左都御史掌都察院事先生聞命下戚然不悦曰某以病乞改南今病未愈豈可復造朝即造朝病安可支亦歸老田畝已矣乃具疏乞致仕將堅卧不起僚友或勸之曰士君子為學行道得君最難盖有終身不得者焉今聖上之於先生知之可謂深矣待之可謂厚矣任之可謂重矣有君如此豈忍負之况君命召不俟駕禮也今病未至不能出門户而輒欲堅不起不敬孰大焉宜亟造朝以面吾君如病不能支則天也至此時而去誼無憾矣豈可預憂其不支而偃蹇若此乎先生蹵然變色乃始治裝為行計僚友咸賦詩贈别僉謂瑭叨從同僚後宜有言嗚呼瑭何言哉瑭竊聞士君子之論多謂天下之治在庶官之得其人庶官之進退權雖在吏部至於考察其賢否才不才之實以報吏部則巡按御史寔提其綱近年御史之巡按者類挨次點差不復選擇故時不得人由是庶官之賢否才不才往往失實先生掌院事亦留意於此已矣御史巡按之差惟其人不惟其次綱舉目隨則官皆得人天下之治可坐而致瑭竊謂先生國之大臣也君徳朝政何所不預而論者獨以此為言豈非以此為職掌之所急歟雖然天下之事言之易而行之難行而有成功為尤難至於變法而能成功則難而尤難者也盖人情安常駭異所安者雖有不善未必以為非所駭者雖有大益亦未即以為是易之革曰巳日乃孚盖言變法之初人未之信必久而後信也又曰元亨利貞悔亡盖言變法而當其悔乃亡否則有悔也是豈可易易而為之哉宋仁宗延輔臣于天章閣訪問治道韓琦范仲淹各條上時弊數事方及施行謗議隨起韓范相繼去位而宋之治不可成矣變法之難盖如此我朝吏部循資格以進退庶官都察院挨名次而奏差巡按御史其來非一日矣今欲變之豈可易易而為之哉先生忠義才畧孚於上下久矣處此計必有道竊嘗聞人之愛君子者恒望其有成而憂其未濟故茍有所見輒以告之備采擇焉至言之可用與否則未暇計也大抵法之變也有漸則人不驚大寒不能驟變而為大暑大暑亦不能驟變而為大寒天道且然而况人乎哉去其太甚而遵其可上下者寛以待之忍以持之久則融然化矣抑人情意得者多自是功成者多自驕自是則不能受人之言自驕則易以來人之妬書云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又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皆格言也先生念哉聖明之託天下之望庶乎其不負矣

  兵侍石峯陳先生考績序

  兵部石峯陳老先生以嵗十二月奏績京師閩士大夫官南京者俞君陳君林君相率徵言以贈且曰石峯老先生吾鄉之望也嘉靖改元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江西明年改南京大理寺卿又明年改南京兵部右侍郎在巡撫地方安堵在大理獄無寃民在兵部内外無草竊之警此皆彰彰在人耳目者也兹以三載政成入報天子敢祈一言以贈瑭敬慕先生久矣况諸君見命其何敢辭所懼淺近之言不足以發揚盛美耳正徳初年逆瑾用事隂排諸老顯挫臺諫天下盖岌岌乎危矣先生時以御史督學於南畿即上言老成不可不惜狂直不可不宥言甚切至疏入忤旨謫丞掲陽南畿之士聞當棄去徒步追送踰數十里不捨至臨岐皆洒涙以别當是之時先生忠直之聲寛厚之徳盖已動朝廷而聞天下矣瑭心識之然無由見也頃來南都始得承顔接辭見先生凝重如山岳渾涵如江海盖有所謂澄之不清撓之不濁招之不來麾之不去者焉益加敬慕以為不可測乃今復聞所未聞始知先生盖儒之有道者是固不可以淺近測也竊嘗謂儒者之道包羅天地揆叙萬物無所不有故學至聞道則達窮崇卑逺近大小隨試輒効先生信儒之有道者歟不然何功業之成隨寓而著有如是耶竊於是重有感焉古稱才難全才尤不易得唐虞之際命官九人固皆極天下之選也然而典禮典樂掌教掌刑皆久於其職有終身不易者豈非以才性各有所長職業各有所習兼全之難故耶至於内總百揆出總六師土地山澤無所不掌惟禹益為然全才之不易得盖如此今先生巡撫未幾而改大理大理未幾而改兵部功業之成如倉公之藥隨試隨効如由基之射百發百中其才之全盖可以追配禹益矣奏績京師受知天子端委廟廊之上以輔成唐虞之治盖有可預知者第念近日當道用人司錢榖者未久復改之典刑獄職風紀者未久復改之任民牧計資而遷遇闕而授初不問其所長所習無乃以全才待天下之士乎其意良厚矣所慮全才不可多得用違其長則王良操弧伯羿執轡非惟無功且或敗事是固不可不深長思也詩云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謹誦此以為先生贈語云無求備於一人又云及其使人也器之因先生之行而一誦焉倘當道聞而見取未必非用人之一助也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幸留聼勿忽

  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申臺張先生巡撫遼東序

  士君子處難處之地而能成功者非獨其才之有為也盖亦有髙逺不凡之識堅忍不拔之操焉夫天下之事紛至遝來利害得失之幾間不以髮非有才者固不能辦也然而事之輕重緩急莫不各有一定之序士君子之有識者則恒先其本而後其末雖隨機應變者不可預圖而其規模所在則未嘗不先定也規模既定則小故不搖浮言不惑而事之不濟者鮮矣國朝之制聖天子髙拱於穆清之上省方觀民之典則委風憲重臣其名曰巡撫夫受九重之託而一方安危之寄巡撫之職盖已有不易盡者而邊方尤難盖内地之巡撫止於察吏治之臧否驗民生之休戚而已事有常規可守而行至於邊方則外與强敵為鄰常規之外又有用兵之寄焉用兵雖有總戎專職然而政令之弛張軍機進退巡撫重臣鎮守内官無不叅預少或不同則動相掣肘坐是敗事者多矣况夫敵人之盛衰無常中國所以禦之者在士卒之用命與否耳士卒之情撫之不可以無恩而敺之則不可以無威威過則離恩過則慢古人謂愛民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谿又謂能愛而不能令猶養驕子不可用也斟酌於政令之間恩威不偏使士卒樂於用命斯亦難矣僚友既和士卒用命然後外侮可禦地方可安斯不亦甚難矣乎然而士君子之有識者則處之莫不有道姑以一家之事明之君父母也僚友則兄弟之共事者也士卒則家衆也敵人則外侮也兄弟所見雖或不同至於欲父母之喜而畏其怒則同兄弟所見或有未善吾不必遽責之也則告之曰如此則敗家事得無貽父母之怒委曲懇欵不詭不激有不欲信從者乎家衆所急者饑寒困苦也事事不恤而惟責以用命其將謂何吾則益其衣食去其患害家衆飽矣煖矣身安而無事矣猶或慢令再三教戒之而不改則衆皆知其罪之有在矣然後懲一以戒百有不肅而奔走者乎兄弟和家衆用命則於禦外侮何有竊意巡撫重臣若以待兄弟之道御僚友則無有不和御家衆之道御士卒則無不用命外侮可禦地方可安功業之成盖可坐而致矣申臺張先生由南京光禄卿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遼東同鄉士夫官南京者相與餞别謂瑭為同年友也宜為言瑭謂遼東邊方也而先生之才識操守俱過人其立功可必也故以此告之昔吾鄉先生如鈞陽馬公靈寳許公俱立功邉方然後入佐大政於巖廊之上至今赫赫在人耳目申臺念哉罔俾阿衡專美有商同鄉固以此望先生矣

  仰止黎先生改北京通政提督謄黄序

  嘉靖甲申予承乏南京太常寺始與大通政仰止黎先生相識見其談笑自如不立崖岸竊以為和易可親及察其居官守身各有常式無少滲漏則又以為非茍同者徐與之處聼其論天下事不激不隨整整有條理可按而行則又知其中所藴蓄有不可以常情測者由是遂與定交動息相咨出入必偕盖三年無少變焉今夏吏部因北京提督謄黄通政缺以先生薦詔允之先生戒行僚友各賦詩贈别函谷許先生屬瑭為序於戲頌徳叙情期以逺大諸作備矣兹復何言無己則謄黄乎先生之才於天下事無所不可為其視謄黄盖牛刀而雞割也宜不必論竊嘗謂君子之智隨寓而發故牧羊可以擾萬民作室可以相天下况黄之所紀皆諸臣立功之迹而國家開創之畧亦有存乎其中者哉黄所紀功臣多國初人承平雖有之亦鮮矣聖祖提三尺劎以有天下雖勇知天錫然亦有諸臣之助焉黄所紀公侯伯則賛廟謨而專閫寄者也黄所紀指揮千百户之屬則執干戈而冒矢石者也當其時間闗百戰性命盖有不可以朝夕保者亦既勞而且危矣創業艱難君臣同之先生繙閱之際夫豈能無所感乎論功錫爵與國咸休山河帶礪之盟聖祖未嘗有彼此也攷乎其後則傳爵至今者有焉奪爵覆宗遂至無噍類者有焉稽於黄可知也其傳爵者豈非忠孝敬信受知於朝廷而見佑於神明者乎其奪爵者豈非悖逆驕奢得罪於朝廷而見怒於神明者乎祖宗之立功同而子孫之盛衰異繙閱之際吾知先生之不能無所感矣由小可以知大由人臣可以知人君先生其有意乎哉他年輔佐之功業盖未必不於謄黄有發也吾於先生乎有望矣

  湛甘泉考績序

  聖賢之學明徳新民而已無他道也近世學者往往從事於博洽葩藻之間不然則髙談性命以為理學至於明徳新民之實則留意者鮮矣弘治正徳之間甘泉湛先生與一二同志獨以古學為倡天下之士翕然稱之曰甘泉先生今之道學也嘉靖三年南京國子監祭酒缺員吏部以為非先生不可乃以名聞詔可之既蒞任則嚴規矩申約束日與諸士子講古聖賢明徳新民之道暇則習燕射禮雅歌撃磬以養其心使無外慕士習盖丕變焉三年教成將奏績北上司業琴溪陳先生間謂瑭曰臨别贈言古也甘泉北上必將留侍聖天子不南來矣子雅厚於甘泉者也豈可黙焉已乎予應之曰予往年亦嘗問學於甘泉予則以格物致知為先甘泉則以存心為主所見畧不同然非存心則無以為格物致知之本物格知至則心之體用益備盖有交養互發者焉是則要其終固未嘗不同也甘泉既以其學造就天下之英材備朝廷之選用矣則其入告天子豈假外求哉今雖有言恐無益也琴溪曰固然然古之贈言者豈必皆有所益乎亦盡心焉爾已瑭曰唯唯竊聞臣之告君與師之告弟子其道雖同其術則異師之告弟子或開其端而不究其歸或提其綱而不及其目盖欲其深思而自得之也臣之告君則不然詳畧相因首尾畢舉盖欲君即可見之施行不復勞其心思也昔魯君嘗問政於孔子矣孔子告以治天下國家之道自修身尊賢親親敬大臣體羣臣以至子庶民來百工柔逺人懐諸侯無不畢具其施行之條目功效之次第復纎悉周宻其要則不外乎誠之一言其所從入則始於擇善固執之兩端噫可謂詳而約矣聖天子勵精圖治夫豈魯君可比古聖賢之道固宵旰所欲聞也甘泉入而奏績夫豈可不知所留意哉在上聞大道之要在下蒙至治之澤吾於是乎有望矣琴溪曰此甘泉之志也盍遂書以為臨岐贈於是乎書

  少司成郭杏東考績序

  杏東郭先生任南京國子監司業盖三年於今矣教行化成迺北上奏績於明天子僚友各賦詩贈别甘泉湛先生謂予同鄉不可無言嗚呼予何言哉離合之情規待之意諸文之述備矣予復何言則舉吾儒之常談以告其可乎今之國子監古大學也古者大學教人之法具載聖經其綱領有三而其條目有八要其功用所終則至平天下而極原其用力之始則由格物致知以進固吾儒之所常談而衆人之所習聞也竊以為天下之物多矣欲一一而知之其勢盖有所甚難者孟子有言知者無不知也當務之為急古之君子何為而學也為修齊治平而學也則其格致之所當急者固有在矣身如何而修家如何而齊國如何而治天下如何而平細而言語威儀大而禮樂刑政此其物之所當格而不可後者也博學而審問焉慎思而明辨焉一旦卓有定見則所謂物格而知至者在是矣由是而發之以誠主之以正然而身不修家不齊未之有也使其得君得位以行其志然而國不治天下不平者亦未之有也大學之道亦若是而已矣至於究其本源則為性為命形於著述則為詩為文固非二道特其緩急先後各有次第不可紊耳今之君子不察乎此刻意詩文則曰立言不朽此英傑之所以名當時而垂後世也留心性命則曰無極二五窮神知化此大儒所以繼往聖而開來學也至有為趨詣捷徑之學者則又曰理出於心心存則萬理備吾道一貫此聖人之極致也奚事外求噫為此論者皆天下豪傑之士也吾豈敢謂其不然哉特恐其於修齊治平之道反有所畧則所學不適於用而所用不出於學于古人之道不免有差耳平生管見以此為的往嘗與朋友論之或然或否然者未必深以為然否者則怫然徵于聲發于辭者有之矣豈非平平之談人所習聞故厭忽之耶因是閉口不談兹以杏東任大學教人之職而雅有志於古君子之道也故申以告不知杏東竟以為然否也

  賀大司徒韓老先生夀八十序

  天之保佑國家莫大乎錫之以夀考之臣盖使之以上翊王度下澤生民其任非小小故也顧其離合進退之迹則有不可以一律齊者焉或始終在廟堂之上或始合而中離卒乃大見信任致功業赫然於天下後世是皆有數存乎其間其為天保佑國家之意則無以異也始終在廟堂之上若伊傅諸公是也周公輔相武王平定四海其忠聖盖天下盡知之至成王之時召公則在廟堂之上周公乃以流言之變避居東都後成王感風雷之變啟金縢之書始悟而迎公以歸大加信任於是乃戡定禍亂坐致太平功業之隆至今餘二千年猶赫赫如前日事竊以為周公之功固大矣使非天賜以夀考之福成王未及悔悟輒先朝露抑安能至是哉是知周公之夀考盖天保佑周家之意有在而非人力之所能為也厥後周公語召公以老臣輔國之功歸于天夀平格其所感者深矣孝宗朝質菴韓老先生位大司徒以正直忠厚聞於天下今上初元太監劉瑾用事先生乃退居洪洞迄今盖十有五年矣而起居康徤聰明志慮不衰今年夀登八十子士竒以鳳陽貳守擢守懐慶便道歸省九月二十六日值老先生初度之辰稱觴上夀懐慶同寅諸公聞之謀致禮往賀焉乃來徵言于瑭瑭竊惟老先生蚤以名進士任諌垣敭厯中外幾四十年乃至大任忠義在朝廷利澤在藩省聲名在天下盖有不待賛者而中經變故與周公避居東都之迹相類方今黄髪元老可以繫天下之望者中外不可多得老先生乃夀考康健不衰安知天之意不有在乎他年蒲輪迎歸端坐廟堂之上賛我聖明太平之治於億萬年之逺如周公之在當時盖亦理之所有者也天之意雖未可知而天下之士固以此望老先生矣今日夀考之賀盖上為宗社下為生民而不止為一人一家之私也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老先生固天下之所仰哉

  贈太宰玉峰朱先生致仕序

  嘉靖六年例該考察京官兩京吏部都察院奉命考察奏請發落訖廷臣有言南京考察六科給事中不去一人為畏其勢不敢去者有旨命再考察南京吏部尚書玉峯朱先生迺具奏辨明且乞罷黜大意以為朝廷立考察之法非欲各衙門一槩有所去也可去則去可留則留惟公道是主南京六科給事中止有七員委無可去故皆留之何謂畏其勢而不敢去哉若必以畏為嫌務去一二人以為避嫌之計雖有所枉亦不暇顧又豈得為公道哉然其所謂畏者無他盖畏其彈劾以致黜退耳臣若不自引退亦何以自解於人言哉再照考察事例罷軟者當去有疾者當去若臣畏避權勢正所謂罷軟者當去一也况臣久患痔疾痛楚呻吟精力日耗委難勉强供職當去二也伏望聖明俯監愚悃特賜罷黜幸甚奏入有旨卿既有疾准致仕有司月給米三石歲撥人夫四名應用欽此命下士夫惜先生之去者咸往唁之先生慨然曰銓衡事重常恐不勝任以取罪咎蒙恩許致仕吾知免矣色甚喜士夫既惜先生之賢又髙先生之志各賦詩贈别少宰蒲汀李先生間謂瑭曰部屬諸君之詩其既為序矣僚友諸公之詩執事幸留意焉再三以不文辭不獲瑭竊惟孔子有言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夫臣之事君竭股肱之力以趨公家之務孜孜不敢怠忠也力有所不能義有所不可則乞骸避位不敢詭隨面諛以為容説之計亦忠也君之使臣委以腹心言聽計從使修其職業禮也有故求去則體其情而許之歸亦禮也至於恩典優渥施於去位之後則又禮之加隆者也先生之所以自處聖明之所以處先生者可謂各盡其道矣明君臣之道彰朝廷之美以示天下後世法諸公之作夫豈可已哉竊又聞國朝狀元無慮餘五十人位至卿相者不過五六人以道去位蒙被恩禮者又止一二人噫先生可謂全福矣竊嘗觀先生為人莊重簡黙與人無嬉戯論議行事必審而後發平居恂恂若無所異及臨大節則有確然不可奪者内凝定而外渾成盖全徳君子也諸福之萃豈偶然哉原徳福之相因昭天道之不爽崇厚警薄諸公之作盖有闗世教焉匪直彰朝廷之美而已也瑭不佞於先生之賢未盡稱述姑以是冠羣玉之首塞蒲汀之命云爾已矣

  司空何燕泉先生養疾序

  九月之吉公事既治司廳徐君及四司正郎何君等進謁曰燕泉何先生得請歸原籍養病時維諸老先生各賦詩贈别蕭長山先生實掌部事乃請少宗伯類菴趙先生之文冠於巻首巻未及成而燕泉行未幾長山類菴一時去位代燕泉者為信山韓先生亦相繼去位已而静菴胡先生貞菴周先生嗣掌部事後相繼改官赴詔北上巻今成矣將寓歸燕泉先生而序文尚缺敢以告下執事予既諾之揖諸君退乃取巻閲之則諸公之作俱在有長篇焉有短章焉層見疊出如入瓊林大盈珠玉輝映盖有應接不暇者則嘆曰休哉燕泉之盛徳大業乃為人所敬慕歌頌如此既而歴數作詩諸公則去位者有焉去世者有焉既官而去南都者有焉今存者僅有其半則又嘆曰人事之不常如此存沒聚散之際其可感也乎予因是泛觀天地萬物之化寒暑晝夜代遷而行風雨煙雲頃刻而變盖有不能以一息停者飛者或化而為潜植者或化而為動如蜃蛤蛇雉老楓羽人朽麥蝴蝶之類不可勝數則又嘆曰天地之氣與萬物之形體皆不可常如此世之人於外物之倘來寄者乃認為已有欲常保而不失豈不誤哉古之人視禍福得喪如寒暑晝夜之代乎前畧不介意其所見逺矣抑又聞榮啟期九十帶索行歌不休或問所樂則以得為人得為男子對夫世之得為人得為男子者何限其間聰明博達者有幾盖已少矣得時得位置身朝廷之上者有幾功業行乎時聲名垂於後與古之聖賢同不朽者有幾盖滋少矣燕泉先生總角聰頴過人弱冠即以文章取髙第有大名於天下已而官郎署官藩臬官巡撫皆有惠澤在人進貳銓衡品藻進退天下士立朝侃侃不阿雖以議大禮忤旨改官南部然天下之士聞先生之名者識與不識莫不加敬今雖養病去然縉紳之歌頌徳業者亹亹不休所謂功業衍於時名聲垂於後可與古聖賢不朽者先生非其人耶由前則世事不足較由後則先生之所得過榮氏逺矣夫豈不足以自樂也耶樂則神怡神怡則氣温吾知先生之病不藥自愈他日復起而佐聖明之治未可知也先生其亦有以自樂也耶予昔見愛於先生未及請益而先生去矣因序諸公之詩而一發其狂言如右先生其亦有以教我也乎

  贈少司空信山韓先生致仕序

  少司空信山韓先生自筮仕以至卿佐以忠信清謹自持無豪髪茍今年科道惑於流言劾先生阿附逆瑾侵尅官銀失大臣節朝廷未及察也迺令先生致仕士論皆為稱屈所謂阿附逆瑾盖指先生任中書選給事中事而言也中書舊不預科道之選正徳初年劉瑾用事中書李憲其鄉人也謂中書博士行人俱由進士出身而中書獨不預科道之選理似不平瑾以為然乃令中書由進士出身者與博士行人一體選科道憲由是得給事中明年先生與同僚二人亦得選給事中是開此例者憲也非先生也故瑾敗憲即斥去先生獨無異議不然當時科道豈肯置先生不問哉所謂侵尅官銀盖指先生任總督時修倉事而言也修倉銀兩主之者户部委官也恊同支銷者巡倉御史也先生不過考其出納之數耳未嘗經手何由侵尅以故士論皆稱其屈意此無恠其然也曽子之不殺人人孰不知其母知之宜有萬萬於他人者曽子殺人之言三至其母亦投杼踰墻走矣周公避流言之謗退居東都成王未察也亦不之止既察則迎公以歸有不俟終日者矣曽子之母豈不慈成王豈不聖流言之多固易惑而難辨也科道誤劾先生朝廷令先生致仕夫何恠哉或曰是固然矣造言者則可惡也噫亦不必惡也乗喜怒以毁譽人者往往失實喜怒既平則固有自悔而自咎者矣是皆常情亦可恕也况毁譽雖出於人而得喪實由於命孔子不惡公伯寮其道大矣吾嘗聞先生言在庠序時星士余姓者謂先生大運至已當轉亞卿即避位乃善徵之於今若合符契此豈非孔子之所謂命耶先生可以釋然矣或問先生廉於守官而篤於親故俸禄所入多費於問遺周濟故囊無餘積家無厚産今兹之歸貧困奈何噫是不必慮也守正而不遇者天與之厚而不報者人與之天人所與盖未有終困窮者也周公逺矣少宗伯東江顧先生在嘉靖初年流言謂其通賂權要科道交劾之遂致仕去後科道知流言之失實也復交薦之今徵用矣先生之去何遽為之戚戚也哉先生將行僚友各賦詩贈别蒲汀李先生屬瑭序靜庵胡先生復以手書來促乃述士夫公論以歸之如右噫先生可以釋然矣

  贈石龍黄先生致仕序

  經憲石龍黄先生以議大禮為朝廷所録擢南京繕部員外郎石龍久有去志先已具疏乞致仕未報至是復具疏乞致仕不俟報遂行僚友俞君輩惜其去而不可留也迺徵言於予以贈予獲交石龍舊矣於其去也固當贈之以言况又有諸君之命乎予嘗謂處繁難然後見人之才臨利害然後見人之守平居議論皆未可信石龍在武宗朝始仕為後府都事時垢弊紛然石龍悉簿正之中有武職依憑中貴侵官銀至萬計莫敢問者石龍竟發其事中貴雖銜之無以害也已而乞致仕去今上登極侍御朱守中以石龍有王佐才薦起之擢今職石龍持憲奉公上下倚賴差遣刑名簿書出納之際惟清惟允雖絲毫必盡其心會大禮議起廷臣意見不同互相攻擊石龍謂廷臣不和則君心疑上下之情扞格不通為害非細迺具疏論救因援古證今明大禮之所宜從甚辨既而大禮議定凡與上意合者悉進官石龍志弗樂也即具疏乞致仕及繕部命下而去志不可回也遂行噫石龍之才之守亦畧可見矣非賢者固不能也或謂石龍曽大父職方慎齋公大父少司空定軒公父文選方麓公世有賢名而少司空尤為海内所欽仰石龍始師少司馬石峯陳先生習舉子業繼師前少傅宗伯方石謝先生學古文辭後及今大司馬陽明王先生大司成甘泉湛先生講明心學之奥數先生皆人望而方石尤為後進所矜式石龍之賢淵源有自矣予竊以為古今名臣之子孫不類其世者多矣而師友之見亦往往不出於一然則石龍之賢謂其淵源有自可也謂其深造獨得亦可也皆不必深論獨念古之聖賢一出一處莫不有道自是道之不明也以隱為髙者往而不返以仕為通者溺而不止或謂與其為通吾寧為髙斯言盖有激耳非其至也孔子之言曰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又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聖賢出處之道宜無是過春秋之時何時也孔子迺栖栖不去豈以其時為有道乎抑以列國之君有能用己者乎沮溺丈人之儔盖所謂無道而隱舍之而藏者也迺不為所取抑又何歟由是而推則出處之道固未可以一言盡也竊謂士君子必能超然於富貴貧賤之外一衣一食足以自老一丘一壑足以自樂富貴貧賤於我何損益哉古之聖賢於此其見之也審矣道有可行之幾則出而仕經世濟物以遂吾仁天下之心從容開導左右斡旋以求其濟者盖無所不用力焉固未嘗悻悻於一言一事之從違而遽去至於事不可能勢將有變則又見幾而作有不俟終日者焉變化從時不拘一法神幾妙用盖不可以常情測者古聖賢出處之道亦畧可知矣盖超然於富貴貧賤之外聖賢與髙尚之士同至於仁天下之心濟天下之才則髙尚之士盖未必能預也孔子不滿於沮溺丈人之儔盖以此世之君子無聖賢之心之才於富貴貧賤之間未能無累迺輒以孔子藉口吾恐其無以服沮溺丈人之儔而免其竊取也噫吾於石龍之去又安能不重有感哉嗚呼天下之道大矣石龍何以教我幸無謂碌碌尸素者不足與言而外之也

  御史司馬魯瞻之湖廣刷巻序

  為治之道有任法有任人古之治任人後之治任法任人者非無法也法舉其綱纎微曲折之間進退損益則主者得以制之期於事治民安不失法意而已是之謂任人任法者非無人也纎微曲折之間莫不有法如是則進如是則退如是則損如是則益人之當其任者守法而已能守法矣雖事煩民擾上不以為罪也不能守法雖事治民安上不以為功也是之謂任法國朝之治自廟堂之上以至郡縣之間自黜陟刑賞之大以至於錢榖工作之細莫不各有一定之法有司奉行惟謹大抵任法者也法之細碎耳目不能以徧記故必有簿書焉簿書之欺謾上下不能以相保故又有鈎考之法焉今所謂照刷文巻者是也朝廷恐有司之黨比不可任也凡照刷文巻皆差御史一員往蒞其事夫御史朝廷之耳目也大賢之所以進大奸之所以退善政之所以行敝政之所以革靡不憑之其任重矣照刷文巻特承簡命夫豈不思所以盡其心哉顧文巻之集於几案者山堆川委雖竭精神窮日夜以鉤考之亦未必盡得其敝之所在可謂甚勞而且難矣論者率謂任法者勞而少功不如任人者逸而有終斯固然矣然任法者朝廷之制也守法者臣子之職也生今之世反古之道夫豈可哉無亦考法外之意乎人亦有言日月之明無所不照而隂崖蔀屋之下時有所遺人不謂日月不明大者既舉小者可畧也雷霆之擊有罪固未嘗人人而擊之也然語及雷霆之威凡懐奸負罪之人無不畏懼改悔者以其威之有時而不測也侍御司馬魯瞻才而賢者也受命之湖廣照刷文巻兼查盤軍器僚友譚君希曽湖産也徵言以贈予惟士之才而賢者能用法外之意以濟法所不及雷霆之威日月之明固司馬君之優為而亦譚君之所深望也謹述以贈嗚呼君尚念哉

  洛陽吳夀夫考績序

  洛陽吳君夀夫以名進士擢南京山西道監察御史盖三年於今矣兹赴京考績同寅粘君某喬君某以瑭於夀夫同鄉也迺來徴言以贈予惟人臣之誼有官守則思修其職有言責則思盡其忠我朝之制内設府部寺監外設司府州縣各有所典之事盖所謂以官為守者也侍則設六科給事中風憲則設十三道監察御史俾之論列天下之事則所謂以言為責者也予嘗謂修官守之職易盡言責之忠難何以言之盖官守之職各有司存循禮奉法政無缺失而職固已修矣選舉不清人不以咎户部財賦不節人不以咎禮部非其職也則庶官可知矣至於有言責之寄者則不然上則君徳之汙隆下則臣職之修否皆所當言故一政之失一物之不得其所言官預有責焉欲盡其忠兹不亦難乎况夫人品之賢否政事之得失散在天下者多矣聞見異同愛憎異情吾知之有所未真而輕言焉則無益於天下之治而或有害知之真矣上慮君心之疑下慮羣議之奪憂謹畏譏惴惴自保或含蓄而不敢言或輕言之而不敢盡于是乎天下之清議起矣知之真矣能直言矣或素行未足以取信於上下或論議正救未能盡其術則其言未必得行而反復相激或至貽天下之禍夫真知天下之事非知者不能直言非勇者不能素行足以取信於人而言盡其術非仁者不能全是三徳而後言責之忠可庶幾焉兹不亦甚難矣乎夀夫為御史三年矣天下之事諮詢於僚友之間數納於廟堂之上其真知而直言之者屢矣簡在聖心見之施行者計亦多矣兹行也陟明遷喬盖有不俟卜者竊嘗聞君子之事君也其心恒不滿足故職雖修矣而猶望其日修忠雖盡矣而猶望其日盡方今聖明在上雖化理清明而未必無一事可言鳳鳴朝陽天下傾耳吾盖於夀夫有望焉此亦僚友贈言之意也

  柏齋集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